【陈吴】The Yellow Storm

 


阿安走上狭窄的阶梯,楼道卫生情况不佳,地上好些花色广告纸,整幢楼都衰败不堪。转了两个弯上到三层,楼梯口竖着一块白色灯光板。

 

「喜福联谊会」

 

犹豫片刻才按了门铃,很快就有人来领他进去。

阿安像个闯入大人世界对一切好奇又压制好奇心的孩子,克制自己想左右张望的念头,脸上却流露出快乐的笑容,对老板模样的人乐呵道:“打叮当波啊。”

对方观察了他几眼,丝毫不在意阿安带口音的广东话。“叮当波係咩,阿May!”一个着牛仔短裤吊带衫的女生应声过来,示意阿安跟她过去。阿安见女仔对自己并不热情,主动讲起:“我叫阿安,乐哥介绍我来嘅。”

“哦……安哥。”那声哦犹如海浪颠簸,起伏绵长。

阿安是头回听人叫他“安哥”,有些不自在:“叫我阿安得了。”走在前面的May回头看他一眼,谈不上风情,原本也就是讥笑,后生仔虽靓但那又如何,她甩了块板在桌上。

“做咩?”

“打叮当波咯。”

阿安不想让人看出他涉世未深入此道时日尚浅,虽心里有各种疑惑也只得讪讪地确认:“叮当波?”

“不然啫?”

“哦……”

 

两人就这么玩了半个钟乒乓,叮当叮当。

 

阿安到底是年轻人憋不住,首先投降,还开起了国语:“不打不打了。”

“不打了?”May回的也是普通话,想来是大陆落来香港搵食的。她用眼神询问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便扔下拍子坐到一边的沙发上看杂志,再也未看过这靓仔一眼。阿安发现没人理他,急得开始喊:“不是这种叮当波啊……”

许是老板觉得这后生仔存心滋事,亲自过来应付,阿安像是见到了救星,抓住老板肩膀:

“叮……当……波~~~~啊!”他急得两手开始比划,波涛汹涌。

“咩叮当波啫?我哋呢度係斯文地方喔后生仔!”

“老板你别玩我啦!我来次香港不容易啊。”

“听你个普通话口音好似唔係大陆落来?台湾仔?”

“台湾人哪还用过海来这里玩,我是福建人啦。”阿安回道,接着又补充一句“福建泉州。”
老板似是信了,不仅态度温和些更配合他讲起了普通话:“但我们这里真係正经地方哦后生仔,你去楼上试试?”这话听在阿安耳里又是另一种含义了。

 

May将阿安领上楼,敲两下与来应门的中年男人讲了几句,阿安猜测他们讲的话里定有暗语,想到接下来的事忍不住有些兴奋。

“3号房。”中年人递了把门钥匙给阿安,May刚要走,又叮嘱道:“你先冲凉。”

“哦……”真是个乖仔。

往走廊行去经过一个个不同的数字,进了挂有3的魔法门。原就听说香港旅馆房间小得没法挪身,屋里只有一张床、一个茶几、和一台电视,他到处看看,打开电视,竟正好在播公益广告,防止艾滋拒绝滥交八个大字打在阿安心上直哆嗦,赶紧又关掉。听May的话脱了外套走进更为狭窄的洗手间,阿安将马桶盖翻下来坐在上面,掏出口袋里的手机,讲话前又起身去打开淋浴,在水声的遮蔽下说了三个字。

 

“十分钟。”

 

刚说完就听见外面开门声,阿安在心里边数绵羊边对着镜子观察自己,背心短裤衩,good。数到第120个关水,再深呼吸30秒开门出去,见有个人蹲在地上背对他。男仔头?那应该很淳朴……可惜了……阿安在心里想道。出于多种心理,他忙将手里揣着的钱递过去:“钱先给你。”对方应该是听到他的话转过身来伸手接过答道“谢谢”。

“啊!”阿安吓得直接往后退了一步。

“安哥洗好了是吧?那我们开始吧?”安哥两个字听如魔音钻进阿安耳蜗诱发一阵鸡皮疙瘩,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摇头。

“你穿着衣服不方便……”对方未察觉出古怪,自报家门:“叫我阿京好了,我技术很好的!”

自称阿京的人看上去跟阿安一样年轻,眼睛闪亮充满自信,阿安素来热爱健身,此刻眼前人白色背心露出的线条优美的双臂和那张十分可爱的脸都叫他直直地贴上身后墙壁。

阿京有些不耐烦,催促道:“上床啊!”见小朋友还是摇头,有些无耐地说:“你这人好奇怪啊钱都给了又不做了?不行,我不能白拿你钱啊,更不能还你,要不我拿什么寄给家里,上床啦,快点!”

同意穿着白背心下面是短裤衩的阿安眼见人逼近,情急之下随手拿起床边茶几上的热水瓶警告道:“你别过来啊!”

“那个是开水啊你别乱来!”阿京也有些慌神了,暗想这兄弟看着阳光开朗,怎么说癫就癫,又是乱送钱,又是突然发疯,港人果然压力好大……只能安抚道:“好、好,我不过来,你先把水瓶放下。”

 

阿安是将信将疑,但他也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妥,便将水瓶归回原位,刚一松手就天旋地转回过神时已被压制在床上。

“安哥不好意思啊,我怕你又……等会儿肯定帮你弄舒服了!”

阿安终于忍不住大喊:“我吃鸡不吃鸭啊!”

这时即使阿京再状况外也立刻搞懂了年轻人的思路,他脸上有些红,不知是气的还是尴尬,一拳就招呼在阿安背上。

 

“呜————”

 

英雄总是卡在紧要关头出现,这次是一群英雄,门板被响亮地踹开。

 

“依家怀疑你哋从事非法色情活动!所有人企埋呢度!”

“现在怀疑你们从事非法色情活动,所有人双手抱头站在那边。”领头的差人努力用普通话重复一遍,阿安没忍住噗地露了笑声,立马接到警告:“彭沙展,返咗差馆即刻俾我份report, understand?” 

“Yes, sir!”上半身仍趴在床上的彭沙展依旧不忘跺一下右脚,年轻警员总是浑身干劲。他偷偷撇了眼上司见其面黑黑,猜不透是因为自己嘲笑他的国语还是因为自己被人看穿整个放蛇行动不仅没任何收获还被人耍了……很快他安慰自己道,古sir原本就那么黑的啦。

古sir走到阿京面前,认真同他讲:“你现在有权保持缄默,但你所说的一切将会成为呈堂证供。”及后又说:”“现在多告你一条袭警。”

 

 

阿京被带回警局后即刻接受审讯,他反复重申他只是做按摩的,老板叫他去那间房他便去,除了按摩他什么都不知。然而对方不依不挠地重复相同的问题,一副要关足他48个钟的架势。阿京并不知道这皆是因为他是今次行动警方唯一的收获,他开始不信任面前的人,有些愤怒,拒绝沟通。

对面的人见他良久不讲话,除了适当地提高音量企图威慑外毫无他法,现在的年代又不可能使用那些老法,于是改变主意打算尽快帮他找律师来好让审讯有进展,他告诉阿京:“我帮你找法援。”

正巧古sir进来听到那句话,黑面阿sir知会属下道:“唔使了,佢律师到咗。”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另一个比他更高一点的人,黑西装白衬衫公事包,过分经典的行头,屋里的差人见到后两眼无意识地微微张大,又回头看了眼坐在对面垂头丧气之人,不敢相信这样一个普通的大陆仔能请得城中知名的大状来救驾。

来人十分客气地跟古sir讲:“我要求同我当事人单独倾10分钟。”后者只是点点头,负责审问的差人便随其一同出去了。

 

“我係Benny Chan。”陈大状将卡片递过去,同时观察对方的反应,然后继续说道:“Paco搵我来帮你,佢唔方便出现在警局,但佢好关心你。”听到叔父Paco的名字阿京总算给出些反应,只是仍旧不说话,像是先前已被耗尽了信任与求助、倾诉的欲望。

“我需要你全部话俾我知,咁我才好帮你。”

良久未得到回应,他试图用另一种方法给对方多一点信心:“色情活动呢单事我先前在外边了解过,佢哋都唔够证据起诉你。”与其换成口音浓烈的国语,流畅的白话显得更有说服力。Benny Chan陈大状极其专业,但鲜有如此耐心招待一位普通人士,他将今次的特殊归咎于当事人有种激起人怜爱的奇妙的能力,或者更简单的,仅仅因为他看上去比资料显示的要年轻得多,也好看,好看的人总能得到特别关照不是吗?“袭警个事我唔想只打程序,我希望你可以话俾我知你当时遇到咩事。”

“你唔同我讲真话,我帮唔到你。”

 

阿京想接下来对方就该失去耐心生气地离开了,可随即而来的是张纸,是Paco托陈大状交给阿京的一封简信。信里写京,我知你一定没做过,Benny会帮你的,好彩今日陪人同他吃饭,否则我都未必请得到他,Benny收费都是五分钟结算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Paco确实很了解阿京,后者开口讲了第一句话:“现在几分钟了?”神态比先前被警察带来时更焦急慌张,心里恨阿叔为何不把这么重要的话写在最前面。

“你放心,你仲未同我讲个单case,仲未开始算时间。”都骂律师口若悬河讲起谎话来面不改色倒也没错,照例是从他进来坐下的那分钟起就开始计时,哪管你开口不开口的。

阿京的情绪从上一句话开始就有些激动,情急之下他两手去抓陈大状的手:“你一定要帮我,我没做过坏事!我拿双程证来香港的,我不可以坐牢的!”

陈大状放下原本握着钢笔的右手轻拍对方的手:“我唔会俾你坐监嘅。”经验老道的大状都知在何时运用何种语气、语速甚至表情制造何种效果。此时他声音清晰语速适宜语气镇定、有力,伴随温暖的笑意,足以令人安心,这是建立双方信任的第一步。

 

 

 

 

《扫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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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完了……不会有后续~切勿期待或殴打!扫黄嘛~扫完就结束啦~

扫黄起源于黄仁,剧情参考TBB《扫黄先锋》

 @一只灰毛兔 黄兔生快~~~^3^ 放心不会扫你的=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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