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少爷x幻乐居】极司菲尔路(中上)

生子预警,一方被人搞过预警

没写过这类设定心惊胆颤!求评论鸭!

文盲民国苦手,马戏团0级学者,一切戏码全靠瞎编,请忽略各种bug



(四)玫瑰


第二日天未暗少爷就去了极司菲尔路,他将剧场门口的几张海报看了又看,几乎看出洞来都没找到小丑演员名字在哪儿。


开场时观众席仅稀稀拉拉十几个看客,与昨日演到精彩之处的热闹劲全然不同,想来是还没到点。少爷正不知要等小丑到何时,哪知他想看的人第一个就出来了。


小丑在表演时从不说话,想表达什么、想底下观众如何配合,全靠肢体及面部动作。其实丑刚演小丑不过两个礼拜,尚未完全掌握许多表演技巧,是以台下气氛也算不得热烈。然而那少爷倒是自得其趣,看着看着就哈哈笑起来,口中还念念有词,像是在给自己解释小丑的每一个动作,说着说着又是自顾自哈哈一笑。


丑都不懂自己的表演有什么可乐呵的,想这少爷生得高大英俊,单单是坐在那里都颇有气势,谁知竟然……说得好听叫仿若稚儿般天真烂漫,讲得难听可不就是呆……呆鹅!丑想起上回在后台遇着时对他的印象,呆鹅!呆鹅!他在心里笑骂了好几声。那些被少爷样貌迷住的姑娘们怕是要失望咯,丑思及至此有一丝想笑出声的冲动……当然他不可能允许自己笑出声。


不过丑是个聪明人,脑筋转得快,觉得或许可以用这呆鹅搞搞气氛。他先是指着少爷,少爷见自己被选中,眼珠子都瞪大了两分,丑又用手指向站在门口的小女孩,比比女孩手中的花,露出一副非常想要的委屈模样。少爷点头哦了一声,立刻起身去买花,他随身没带碎钱又不想耽搁表演,便将一张面值不小的法币直接塞进女孩手里,挑了一只最美的玫瑰就回到舞台边上。丑有些意外,他以为这少爷定会借机上台献花出风头,哪知他就站在底下,完全以仰望的方式给丑献花。这种尊卑上的倒行逆施令丑受宠若惊,幸而厚重的妆容很好地掩盖了丑的惊讶,他低下身子将鼻头抵在玫瑰花上,极具夸张地深吸一口气。其实那小女孩的玫瑰都不是上等货,哪儿来什么香气呀,可是丑却打了个喷嚏,似是被浓烈馥郁的香味熏到一般,浮夸的模样立刻得到台下哄笑回应。紧接着丑摆摆手,一脸愁容遗憾地表示这花太美自己收不起,又做出美娇娘的娇羞样,示意少爷应把这鲜花赠美人。


少爷说不,这就是送给你的。


丑想这呆鹅定是一根筋的人,可不能被他乱了演出节奏,只好一手掩口瞪大眼睛表故作惊喜之状,另一手从花朵上摘了两片花瓣放入自己礼帽中,而后双手翻掌向少爷鞠躬致谢,那毕恭毕敬的模样再次逗笑众人。丑又招来卖花女,将依旧算得上卖相不错的玫瑰花插回小女孩仍握着法币的小手里,再拍拍她的小脑袋,女孩心领神会,登登登跑回原处。丑将目光重新锁定在少爷身上,让自己的表情浮夸起来,嘻嘻哈哈地开始鼓掌,是在煽动台下的看客给这位大方的少爷掌声。


气氛如丑预料那般被呆鹅少爷搅出水花,就在起伏的掌声中丑用夸张的速度挥舞着右手,面上挂着满心欢喜直到退至幕后,他得将炒热的场子让给更被人期待的正餐。



后来常去幻乐戏团寻开心的人发现相同戏码都不到隔三差五就要上演一回。那少爷一周总要来个两三次,次次都会被点去买花,次次掏的都是面值不小的钞票,那小丑又次次都只掰两瓣再把花还给卖花姑娘,小女孩也都是同个小女孩。要不是少爷穿着光鲜皮鞋锃亮还真以为三人是戏团里合伙搞的一出戏呢,如今瞧来,只有小丑与小女孩是一伙的,专骗傻子少爷的法币。


认定一大一小是连裆模子的常客也不去提点少爷。这世道多数人都过得不如意,难得见到有钱人家生了个傻子被人骗,幸灾乐祸还来不及呢。




(五)九月


其实少爷不傻,不至于把钞票当白纸胡乱挥霍,他是瞧出来小丑喜欢那女孩,他就不去不计较。

其实丑与小女孩不相识,不曾想倒是因此生了默契、生了亲近。他喜欢孩子,尤其是囡囡。


原先丑以为门口那是个男孩,剃的短发,来去都是些松垮旧烂的男童短衫,总是偷偷溜进来看演出,团长发现就会恶狠狠吓唬她要把她抓进团里卖掉。玫瑰花的意外令小女孩大胆地靠近小丑,丑开始在散场后单独为她做表演。有时团长数完钞票会回来检查场子,见到舞台灯敞亮以为是杂役忘关,嘴上便叫骂起小赤佬要西了浪费电。两个躲在舞台侧边角落里的人又是害怕被发现又有些享受一同做坏事的乐趣,互相比个噤声的动作完了还各自捂着嘴笑。


一日丑问女孩叫什么名字,女孩说叫九月。


那你呢?


丑犹豫片刻仍然说就叫丑,九月哼了一声说你耍赖,任凭丑怎么哄都撅着张小嘴,九月说除非你也扮个可爱我才原谅你。丑有些为难,他在人前可以扮小丑、做各种荒诞的表演,扮可爱却叫他羞。最后他只好捂着脸也给九月撅了个嘴,小丑妆撅起嘴来两边就像是两道血往下流一般,可小女孩一点也不怕,反而嘎嘎笑起来。


丑有些感谢那个呆鹅少爷,若不是一天又一天的玫瑰花,这两个孤苦无依的人又哪有机会渐渐近亲在一起取暖呢。丑想,他未来的孩子定要像九月这般可爱。





(六)包袱


丑想到孩子,老天就真给了他一个。


丑以为将过去掩藏的很好,无人知晓,可安稳的日子没过几天,他就频频在演出中被廉价聚光灯照得晕眩,台下图热闹的观众看不出他的小失误都被团长抓在眼里,训斥他连个小丑都演不好。


丑告了一天假去看弄堂里的野大夫,野大夫前日宿醉此刻根本无心问诊,随便找个由头糊弄他得去洋人的医院把人打发走了。看客们放在小丑礼帽里的赏钱多数是要被团长抽走的,所幸少爷塞在女孩手里的那些法币,女孩不给,团长任是嘴上满口小赤佬瘪三骂得难听、顾及身份也不好真动手抢一孩童的钱,那些面额不小的法币使得丑的生活比之前宽裕些,也有钱上医院。


丑曾经受过一些教育,即使要戳穿发肤做些什么什么听不懂的检查也是不怕的,可当他听到结果时真真是怕得几要晕厥过去。他口中反反复复念叨不可能不可能,这几个月他毫无感觉,女医生以为又是一个不信西方医学之人,耐心开导他每个人的反应不同,毫无察觉也是有可能的,但这检测结果是十分科学的绝对不会有错。


第一次他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个小丑,在人生的马戏团中认真演好每一幕也不过换来世人的嘲笑。那又何必再好好过活?


他沿着极斯菲尔路一路走,兆丰公园里都是圣约翰大学的学生,她们身穿素色上衣黑色百褶半身裙、绑着麻花辫,屈膝坐在铺了围布的草地上,伴有些精致的餐盒和茶水糕点。接近傍晚的阳光已不如中午那般炽热,女大学生们谈论着天下事,谈论着学堂轶事,间隙也有人向同伴打趣道你知晓这条极司菲尔路的由来吗。


丑就坐在离她们不远的长凳上,听她们朗朗而谈。待到学生们都结伴归家,路上只余点点星光,他一个人走近苏州河,不解为何那些在二十年前尚要围着家庭活一辈子的女孩如今都能去憧憬未来,为何他反倒是要被困在牢笼里。丑原本已被渔家善意治愈的伤口又被生生剥开,被少爷的玫瑰花香浸染的肌肤又散发出肮脏的腥臭,他应该做的或许是忍着痛立刻割掉那块多余的烂肉,可是长在他身体里的烂肉所带的毒素不消半日已经渗透他的五脏六腑,催使他癫狂扭曲、失去理智。


丑恨极了腹中的血肉,他冲着苏州河、对着长江的另一头龇目吼叫,我要你们的骨肉变成痴儿,我要你们的血亲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丑依然每天用浓重的油彩给自己上妆,丝毫不怕那些东西可能对婴孩造成的伤害。再过几个月,等它越发显形之时,他还要将这个压在他躯体上令他几乎窒息的包袱做成舞台上的包袱,去逗底下人开心。等它被人嘲笑够了、自己痛快够了,再在足九月的关头将它扼杀在腹中,即使那样很有可能要赔上自己的性命,也绝不能令那种丑恶的果实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阳光下头。他骇然发现变丑的已不仅仅是他的妆容,连他的心也被无处不在的恶意腐蚀得丑陋不堪。



回剧院时毫不意外地在门口看到一个拼命将脖子往门里伸的孩童,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去“吓唬”她。


丑突然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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